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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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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蝶

四合院的湖心中,燈朦風荷舉,簾卷幽夢。

木刻的荷花似乎也栩栩如生,蘊著香風,細致的紋理仿佛透出紅翠,芙蕖綻放,水珠留過花瓣,沾濕了花蕊,一點濃香的花粉便在手裏膩開。

早知道是這種獎勵,梁矜斷然不會答應。

站在床邊時,身後的門被輕輕關上,伴隨著還有那靜悄悄如微風的腳步聲。

梁矜想走,晃眼間是一條淺色的領帶纏在凝著霜雪的手腕上。

沈澤清微風一樣過來,風帶著雨珠,打濕了木刻的芙蕖,同樣打濕了梁矜的烏發。

一顆清甜的荔枝被剝了殼,白瑩的果肉咬出汁水,流淌在唇舌,卷起一陣陣燥意,便愈發覺得幹渴。

沈澤清的唇落下去,像是用唇銜住了一顆汁水飽滿的荔枝,香甜的氣味被他餵給了梁矜。

“矜矜,怎麽不叫我了呢?”

梁矜的手腕被綁一條領帶綁住,初始那條寬領帶在她的動作下卷著邊,繩子般束縛住了她的雙手。

“叫什麽?”

沈澤清俯首在她的肩窩,低沈的笑震得梁矜的耳朵一陣嗡鳴。

他張開口跟梁矜講話,唇一開一合,是潮濕的熱氣,似乎要把女孩的耳垂含進去。

“矜矜不記得,但是我記得清楚。”

從容不迫地讓梁矜想起來,沈澤清親著她細顫的肩頭,更加掀起頻繁劇烈的抖動。

梁矜那日只說是玩笑話,沈澤清不能趁人之危,要她在此刻叫他小叔叔。

“我叫不出來。”

身下的女孩似乎難以啟齒,她掙紮著,最後又求他。

沈澤清很喜歡梁矜求他的樣子,好像身家命都寄托在自己手裏,破碎如飄絮,浮萍無所依。

梁矜的膝蓋養好了,雪白的皮膚只唯一點淡青色,明天或許這點淡青色也看不見了。

沈澤清的手繞著她的膝蓋,蓋著一層薄繭的手掌慢慢地磨上大腿,“什麽時候叫,我什麽時候停。”

梁矜的腳腕抵著沈澤清的肩膀,她彎曲了綁著領帶的手,抓住枕頭的一角奮力地扔過去。

枕頭打在沈澤清的腰間,被一雙繃著青筋的手拿下來,丟在床邊。

他不費吹灰之力,梁矜卻已經累得不行了。

“乖乖,不要生氣。”沈澤清親著梁矜的耳廓,哄道:“你只需要給我一點好處,我就依著你。”

沈澤清在梁矜眼裏還算是有信譽,她雙眼渙散地望著天花板,唇動著,聲音不知道有沒有發出來。

“小叔叔……”

她叫了一聲,極輕盈的一聲,好在沈澤清就貼在梁矜跟前。

他應著,伸手去解開梁矜被束住的手,真絲領帶已經不成樣子,指甲擦過挑起幾條絲線。

梁矜的雙手重獲自由,沈澤清的唇貼著梁矜唇說她真乖。

以為今天就到這了,貼著的唇再次滑進舌頭,不給梁矜喘息的時間。

深夜,沈澤清抱梁矜去洗澡。

熱水沒過胸前,梁矜坐在浴缸裏緩和著四肢。

窗格外,蟲鳥的叫聲遙遠又清楚,玉蘭花樹的樹底墜落著碩大的花,枯黃得像是落下的黃昏。

大半夜過去,又被折騰了那麽久,沈澤清摸著梁矜平坦的小腹,“是不是餓了?”

梁矜點頭,她想去睡覺,可昨晚本來就上了晚課才過來,肚子已然是空蕩蕩的狀態。

瀑布傾瀉般流下的水聲,沈澤清用浴巾裹住梁矜,腳底的水珠掉在瓷磚地面上。

簡單擦幹凈,沈澤清在床頭吹梁矜的頭發。

梁矜的手搭著膝蓋,床邊的地毯,有衣物零落地散著,她克制著自己不去看這樣靡曼場面。

無聊極了,梁矜捂住嘴巴擋住打出的哈欠。

沈澤清順著她一縷縷的頭發,手上從青澀到熟練,現在已經可以利落地吹幹長發。

梁矜被牽著手往外走,她問:“去哪兒?”

沈澤清答:“去廚房,不能讓你餓著肚子睡覺。”

梁矜驚訝,因為他不像是會自己做飯吃的人,在家裏也是李麗雲來做飯。

沈澤清忙工作已經抽不開身,哪裏有時間去做飯呢。

沈澤清笑道:“不要擔心,我雖然很少做飯,但是給你下碗面吃還是可以的。”

梁矜不挑食,晚上吃碗面對她來說足矣。

沈澤清進了廚房,梁矜被他安排在餐桌上,手邊是立著一塊平板,放著視頻省的她無聊。

梁矜測眸想去看沈澤清做飯是什麽樣子的,她聞到廚房裏有調料的香氣,煎雞蛋的油滋滋地響。

眼睛定定地盯了一會兒屏幕,開著的一盞溫馨的小燈打在沈澤清肩頭,他的袖子卷上去,端著一碗紅湯銀絲面出來。

拿白毛巾將手上的水漬擦得幹幹凈凈,沒有一點手忙腳亂的痕跡,許久沒做過飯的沈澤清,依舊游刃有餘地弄了一碗南方口味的湯面出來。

雞蛋的邊緣煎得焦了點,撒著一些蔥花做裝飾。

其實,按梁矜那邊的風俗,會再擺些雪菜,切一點配菜吃。

靠著沈澤清稀少的下廚經驗,做出的這碗面已經算是上乘了,再者夜宵吃多了不容易消化。

梁矜收了平板,沈澤清遞過一雙筷子給她。

梁矜挑起一筷子面,熱氣撲面,紅湯蕩開,“你不吃嗎?”

沈澤清放下袖子,緩聲說:“我沒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。”

沈雨石管小兒子管得嚴格,大到職業規劃,小到飲食習慣,所以沈澤清沒有吃過夜宵,沈家的廚房也不被允許給他提供三餐之外的餐食。

梁矜也沒有讓人看著自己吃飯的習慣,反問道:“難道你不餓嗎?”

沈澤清眉眼漆黑,額發尚未幹透,“剛吃飽,不會餓。”

梁矜夾著一筷子的面放了下來,這話仿佛是觸碰到了她腦中的一根弦,披著的頭發遮住她微紅的耳尖,轉臉到櫃子裏拿一只碗一雙筷子。

分了一碗面給沈澤清,梁矜把筷子給他,“你做的面,我們一人一半。”

兩人一起吃一份面,沈澤清的筷子挑起銀絲細面,他忽然說:“矜矜,你知道我們現在像是什麽嗎?”

梁矜一口熱面進胃,她盛了一勺湯喝完,順著沈澤清的話說:“像什麽?”

“共患難的夫妻。”沈澤清吃一口面,這面是前不久他跟李麗雲學的,他學東西很快,立刻就能做出一碗像模像樣的銀絲面出來。

嘗了嘗,味道也還不錯。

沈澤清這樣位高權重的人,怎麽會落難,沈家的祖上餘蔭足以保證無論是多無能的後代都可以吃喝不愁。

梁矜奚落一句說:“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。何況,沈先生這輩子恐怕都落不了難。”

沈澤清一眼看出根本所在,“怎麽還在生氣?”

他確實不能落難,人跑了,抓不會來他要瘋的。

“你騙我。”梁矜悶悶地說,似有幾分埋怨,虧她還信了沈澤清的話,以為他要送自己什麽禮物。

原來說這個,沈澤清放下手裏的筷子,吃飯時不能說話,過了九點不能吃夜宵,他今天卻通通都打破了。

“是矜矜要謝我的,我怎麽能辜負你的好意。”

梁矜眼皮一跳,她知道自己說不過沈澤清。他不僅在年齡閱歷上戰勝了自己,就連說話的套路都比別人多繞幾個彎。

梁矜小區門口就有一家湯面館子,湯面裏會撒雪菜加一個煎蛋,夏天下雨,館子裏的風扇會開到最高檔,呼呼地吹。

“我……”

沈澤清看著梁矜,“怎麽了?”

湯面的湯在燈光下閃著油花,梁矜頓了頓,眼裏也是細碎的銀光,“沈澤清,我可能是想家了。”

來燕京以後,寒暑假以外,梁矜就沒回過家。

即使家裏有爭吵有矛盾,梁矜還是想回去看看自己在乎的家人,她也想要回溪城的鄉下。

外婆夏天的院子裏,青色的葡萄是留給梁矜的。

梁矜長久地偏著頭,小聲地說:“我這個暑假想回家,你能不能讓我回去。”

“你想回去就回去,”沈澤清見她吃完了面,走到她身邊說:“但是你不能忘了,在燕京,還有一個我等著你。”

梁矜點頭,她原本也是想在燕京住一個月再回去。

沈澤清拿下女孩手裏的筷子,她有些怔楞住,鼻尖泛著櫻紅,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自己的話。

“來,這是給你的獎勵。”

一個大的烏木盒子,梁矜接過去,沈澤清叫她打開來看看。

兩把竹骨的扇子,一把綠色一把杏色,末端垂著玉珠穗子。

那天見梁矜拿了一把扇著玩,應該是喜歡的,說讓她帶到學校裏,最後也不肯拿。

沈澤清托人又搜羅了兩把,只為了哄她開心些。

梁矜蓋上蓋子說:“謝謝。”

沈澤清常常找出千萬條理由,就是要把東西送給她,讓她收下。

如果什麽時候不會對自己說謝謝,那就好了。

吃完夜宵,碗筷不必收拾,梁矜一襲睡衣裙,拖著拖鞋在走廊裏跟著沈澤清。

西海街的院子大,她尚未能理清這裏覆雜的道路。

走廊裏,梁矜仿佛看到萬樂菱家裏富麗堂皇,一張跟《池塘》風格相似的大風景畫,占據了長長的墻面。

我想,他大概是第一次動心,樓上那幅池塘你多看了兩眼,他都要叫我過來問你是不是喜歡。

萬樂菱的聲音在耳邊響,沈澤清攬住梁矜的腰呢喃說:“明天再看,反正畫永遠在這,回去睡覺了。”

天色變化,梁矜也覺得疲乏,短暫答: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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